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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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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考上了一个好高中,省实验中学。比不上育才中学那么超长,但是只要好好学习的话也能考上一流的大学。充满劲头的我开始学习日语,那是很有女性气质的小声小气的语言,适合微微含胸说话,我对着镜子练习说话的时候慢慢抬起垂着的头,我妈妈喜欢的老的日本片子里美丽的女子都有这样可爱而文静的姿态,少年的我仿佛对面就是印象中那个那聪明而英俊的莫凉。

    我等了他一年,他没有回来。

    这一年中,我的地理得了一次一百,一次九十九。地图我画得很好,飓风形成的方向标的总是非常准确,喜欢有复杂名字的河流:底格里斯,幼发拉底。老师讲起来撒哈拉沙漠的形成,问我们有谁去过沙漠?有男生举手说:“沙尘暴以后这个城市就是沙漠。”大家笑起来。

    老师说:“沙漠其实也有沙漠的美,古人说‘瀚海’,用的正是两个美丽的汉字。沙漠中也有绿洲。撒哈拉有一片绿洲叫做‘泽祖拉’,有泉水,有绿树,国王陪着美丽的爱妻死在那里,因此得名……”

    我听的神魂飘荡。

    我又等了他一年,他没有回来。

    消息从莫叔辗转到我爸爸,辗转到我:莫凉要跟着导师在日本做课题,不能回来过暑假。

    我躺在凉席上,就学不进去习了。

    好消息是,我妈妈恰恰要带团去日本演出。我想法设法低声下气的讨好她,并保证回来以后一定认真读书,她终于同意,给我办了手续,可以一起同行。

    再见到莫凉,是他来中华酒店找我们。他们家托我们带东西给他,是我从箱子里面拿出来给他的。双手捧上,慢慢抬起头来看他,用日语说:“好久不见,莫凉君。”

    他笑起来:“菲菲?你学日文了?说得还不错呢。”

    我平时相当能贫嘴的一个人,这个时候除了会笑就什么都不会了。

    莫凉也跟两年前不一样了,个子又高了,也健壮了一些,肤色很白净,眼光仍然是又聪明又温和的,穿着很普通的白衬衫和淡青色的长裤,却显得那么利落俊朗。我们在酒店的餐厅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说话就不太敢看着他,我看着他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妈妈请他来帝国剧院看表演,他欣然答应,说谢谢阿姨。

    “你不用谢阿姨,有时间领着菲菲去转一转,可不可以?”

    他看着我,又是那么认真而和蔼的样子:“菲菲想去哪里?”

    我脱口而出:“你的实验室。行不行?”

    他点头:“可以。”

    我那晚想起他来,可真是愉快。

    我妈妈看着傻乎乎的我说:“可别说我不帮你啊。”

    第二天晚上,她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演出结束卸妆的时候看着我说:“快高三了,收收心啊。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重要。”

    不怪她。

    那天莫凉来看演出,带了个日本女人。白雪肌肤,涂着又细致又红润的唇彩,微微的笑,打招呼,大波浪的长卷发,瀑布一样。她的样子很年轻,跟莫凉相仿。我却听见他叫她“老师”。

    我妈妈在台上化成祝英台,再化成蝴蝶飞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都是《魔女的条件》里跟自己的老师菜菜子谈恋爱的少男泷泽秀明。

    我的16岁啊,我的小心心啊,可恶的小日本啊。

    “你再说,我就哭了。”我跟我妈妈说。实际上我已经满脸是眼泪了。

    她看看我就没敢再刺激我了:“明天我们出发去大阪演出。你洗把脸,早点睡吧。”

    “我不去,”我哭着说,“我跟他们约好了去他们的研究所参观。”

    “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我妈妈很同情,也很一针见血,“你别咧嘴哭了,难看死了。”

    遭罪我也去,我要看看他们究竟做些什么。

    我吃钙片上床的时候又想起那个女人,大波浪的卷头发,我很恨我自己,很恨身为高中生的自己:一头短发!

    第二天莫凉来接我,我坐上了他的小轿车,穿过这个巨大的城市,前往京都。

    我为昨天晚上的世界不高兴,一直都没有跟他说话。

    等绿灯的时候,莫凉看看我:“菲菲你是不是没吃早饭?我们先去吃饭团子怎么样?”

    我摇摇头。我的痛不是一个饭团子能医治得了的。

    他眨眨眼睛:“第一次来日本?”

    我说:“是。”

    “觉得好不好?”

    我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繁华都市,从牙缝里狠狠挤出来几个大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他笑得愉快极了:“有人替你报仇。”

    我看看他。

    绿灯亮了,莫凉发动汽车:“这个地区是欧亚大陆和太平洋两大板块交界的地方,日本岛,阿留申,千岛,菲律宾岛,还有美洲的西海岸,是太平洋板块边缘火山最密集的地方:‘太平洋火山环’。海面下火山蠢蠢欲动,海面上露出的地面就不能平静,大大小小的都算起来,日本境内每天的地震都有上千次之多。”

    他在反光镜里看看我:“我说这些,你能听得懂吗?”

    “‘板块说’,书里面也提到过啊,”我看看他,“我的地理成绩很好的。”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驰,没过多久,便进入古色古香的京都。

    国立大学地震研究所总部在古城一隅,雕梁画栋的日式老楼,顶端是振翅的仙鹤,它们被绿的厚厚实实的芙蓉树掩映,古色古香。

    莫凉下车,振臂深呼吸:“夜里刚刚下过雨,空气真好。”

    此时风向微微一转,我看见仙鹤也跟着转动了方向。

    我指着那说:“怎么这是会动的?”

    莫凉说:“那是个风向标。”

    我跟随莫凉通过安监进入了研究所内部。进去之前还在想里面应该是何等洞天,应该跟电影中的场景中一样,玻璃金刚罩里的实验室,高尖端的测绘仪表,不停闪动的警示灯,还有随时通报的各地水文地理变化情况……可是真的进去了,看到的与其说是研究所,不如说是个小园林,日式的回转檐廊铺着竹席,穿着白袍的研究人员来回走过,跟莫凉点头,礼貌的招呼;中庭有数棵高大的绿树,假山,溪水,真的仙鹤走在茵茵绿草上,可能看我是生人,振振翅膀,发出清脆的叫声。

    莫凉引我走向里面,他所在的海洋地理研究室。我隔着玻璃门看见坐在计算机前面的“波浪卷”,她书桌上有个地球仪似的小东西,我们进去的同时,那上面一枚小珠子“叭”的掉下来,咕噜噜的滚在桌子上,滚到边缘,被她信手接住。她对着话筒正在用英语说话,向我们眨眨眼睛微笑,唇红齿白的,还真好看呢。

    莫凉走过去,从她的手心里把那枚珠子拿出来。

    这么暧昧!我回头,皱着眉头,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波浪卷”还在对着话筒说英语,莫凉招手让我去看她书桌上面的那个“地球仪”,我说:“你们的研究条件也太简陋了,地球仪上连个国家都不标,咦?这些细细的小线是干什么用的?”

    “波浪卷”这个时候结束了通话,看着我说:“@¥#。”

    我问莫凉:“她没有骂我吧?”

    他忍俊不禁:“这个单词不会?”

    “波浪卷”硬着舌头说:“张衡。”

    我很尴尬。

    原来那是个小的地动仪,我们开门,它闻声落珠。

    “波浪卷”其实叫柳生兰子,人漂亮,学问做得也好,很年轻就是这个实验室的主持人,莫凉的老师。她的态度又和蔼可亲,带我参观了他们的实验室,看到了很多我后来长大了才能在自己的大学里认出来的仪器。

    莫凉对她说:“安菲小姐是个聪明的女孩,地理的成绩非常好。”

    柳生兰子看上去非常高兴,眼睛几乎笑成了日本漫画里那典型的弯弯的勾儿,握着我的手:“真好啊,继续努力啊。”

    我脸上跟着笑,心里撇嘴:无主语是中文里常见的语法改错题题型。

    他们研究所的后面有一个小型的石头博物馆。门口有一个神龛。柳生兰子和莫凉烧了香,拜了三下才进去。我第一眼望去,是个小孩儿形状,手里拿着树枝,一脚飞蹬,一脚着地,围着我一直都觉得很猥亵的日系兜裆布。

    难不成这里供奉大神“桃太郎”?

    我仔细一看,又猜错了。

    那是一只毛脸猴子。

    我往好处想是他们供着孙悟空保太平。

    莫凉跟我解释说:“这是一个传说:北海道地区有一次大海啸,之前正是半夜里,人们都在熟睡。猴子用树枝把村庄里所有纸糊的门窗都捣碎了,人们从房子里跑出来追着他打,往山上跑,海啸接着就发生了。他们因此就躲过了灾难。所以猴子是躲避地震和海啸的保护神。”

    前面的柳生兰子叫我过去看一块石头。

    他们两个说话都温言轻语,同声同气的,我听着就更生气了。

    我抬头看着他,正色道:“莫凉哥哥,您对日本的东西这么了解,中国的传说你没有都忘了吧?那我问问你,阿诗玛为族人做了什么,你记不记得?”

    他一听就笑了:“把我上纲上线了?跟你说这个我是不是就成汉奸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好玩而已,这么厉害的地震研究所里供奉着一只猴子。”

    我走到柳生兰子的身边,用手比一比门口的那只,用日语又说了一遍。

    她解释道:“动物对气象,地理变动的预警比人类灵敏得多,所以物候学在地震预测中所起的作用非常重要。1975年中国海城大地震曾经被成功的预测,物候学家之前对候鸟,家畜,爬行动物进行了一年多的监控研究,提供了大量的有用数据啊。”

    我听懂一半,猜测另一半。

    看着她让我看的发绿光的陨石时,在玻璃罩的反光里看见莫凉看着柳生兰子。我心里想,能当一个又漂亮又有学问的人,该是多么好。

    至少,莫凉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这年夏天的日本之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努力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学校,学了地学专业。跟56个男孩混在一个课堂上(夏天他们很臭的),我还固执的留着并不喜欢的波浪卷。

    因为爱慕,所以疏离。我才不要去日本找他哩。

    一边还模仿着我嫉妒的对象,柳生兰子。

    期间收到过莫凉的来信,我都没有回。

    后来开始在报纸上看到他的名字。

    做了何等何等样了不起的研究,有了何等何等杰出的成果。

    我为他高兴。

    然而像所有的初恋一样,觉得有希望再见却又那么遥远,年轻的未经沧桑的心每日都在期待些什么,又觉得暗暗的酸楚。

    那天是在阶梯教室里上海洋学的公共课,老师说,我们提问一下上节课的内容:古代托勒密的地图及注解里,关于大西洋的命名和海域,是怎么说的?

    我手里玩着一小块从主任办公室里拿来的云母,亮白色,微透明。剥的多薄了,都可以再分离一层。

    居然有人举手回答问题。

    西藏小孩松了一口气,他的名字有四个字,叫做扎西旺堆,充满了神秘感和想象力,点名率极高,几乎每天都会被某一科的老师叫到。他回头看恩人,喃喃说:“怎么有外人?”

    我一回头,真是从没见过的一个男生。

    皮肤真白,鼻梁很高,侧面看,唇边有个小酒窝,是个校园里少见的美男子。

    他薄薄的嘴唇微含笑意,慢悠悠的说:“亚特兰蒂斯是普罗米修斯的兄弟,因为另一个盗了火种,他也要一并受罚,擎天而立。人类航海家远远看见这力大无穷的巨人站在一片怒啸的汪洋当中,就将那里命名为‘亚特兰蒂斯’,也就是大西洋了。”

    大家“哗”的一下。

    连西藏小孩都知道他胡诌了。

    我哈哈笑得都不行了。一不小心,手里的云母又裂了一页,薄薄的插进我的指甲缝里,一下子就见血。

    “千层石”云母的意思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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