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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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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在宫中这种喜怒哀乐由不得自己,不高兴也得装出个高兴样子来的地方,顾香生也尽量让自己每天能过得更充实开心,不因环境与他人而受到影响。

    按照她的作息,每日午饭过后,如无意外,必会小憩小半个时辰,末了起来喝一盏茶,吃点点心,再开始做些其它事情,正应了白乐天那首诗: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瓯茶。举头看日影,已复西南斜。

    天底下也有许多人能做像顾香生一样的事情,不管穷富,吃完睡觉总能做到的,好茶粗茶,也都是茶,却未必每个人都能有她这样的心境。

    被麟德殿这么一打岔,她的午休自然是不成了,但转念一想,饭后也得多走走,与贵妃说话时必得费些思虑,这样也免得吃完就睡,迟早变成个大胖子。所以走上这么一趟,反倒还有助消化。

    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也就轻松惬意起来,看得旁边麟德殿前来请人的宫婢暗自嘀咕,还以为思王妃先前遇到什么好事,连带心情也这样好呢,却不曾想这便是顾香生的处世哲学——每做一件事,即使最开始不情愿,等开始做时,也要开开心心,全力投入。因为你若是心不甘情不愿,就算脸上没表露,别人不是傻子,未必就看不出来,与其自己不痛快,还让别人跟着看笑话,何不高高兴兴去做,既让自己开心,也令别人挑不出错处?

    前头说过了,思王因为毕竟是成年皇子,虽然出于某种考虑让他继续留在宫中居住,但他的宫殿却难以避免被迁移到离后宫很远的地方,这是为了避嫌,所以从长秋殿出来,到麟德殿,中间要跨越大半个皇宫。

    大魏皇宫是按照前朝皇宫的规制来修建的,虽然比不上前朝皇宫那样宏大广阔,可也绝不会是狭小之地,大中午从这边走到那边是一段不小的距离,等人走到那里,估计也被晒得说不出话来了,所以顾香生是坐着肩舆过去的,碧霄就没这么好命了,她跟着麟德殿前来的宫女在旁边走着,前后抬着肩舆的内侍脚程很快,她不得不跟着加快步子,很快就觉得汗流浃背,头晕脑胀。

    冷不防一只手抓着帕子从顾香生的方向递过来,里面好像包了什么东西,碧霄以为自家主人不想让麟德殿的人发现,便不声不响接下,过了手才发现里头包着冰块,一愣之后,心头满是感激,忍不住翘起嘴角。

    就算当了思王妃,四娘也永远是她们的四娘,会为身边人着想,总有自己的主意,不因环境和身份而改变。

    手里握着那一小包冰块,瞬间将冰凉的感觉传递到四肢百骸,看着走在自己前头,后颈正渗出汗水的麟德殿宫女,碧霄忍不住快意起来,连步子也跟着轻快许多,差点都想要哼起小曲了。

    一路无话。

    顾香生到麟德殿时,刘贵妃果然不在,不过却有别的人在,一眼望去,其中还有不少熟面孔。

    见顾香生进来,其他人也都纷纷望过来,胡维容和张蕴毕竟是老熟人了,她们的反应也更快些,都起身与她见礼。

    按照品级,亲王正妃是一品,胡、张二人的品级是美人,为四品,当日闺中纵然门第有别,还能还平等相处,但再次见面却已经分了高低出来,一个是皇子正妃,另外两个则成了皇帝的小妾,不单品级有别,连辈分都不一样了,如何不令人唏嘘几分?

    不过这唏嘘仅仅在心底一闪而过,面上自然谁也不会表露出来,反倒因为昔日的交往,胡张二人对顾香生还多了几分亲热:“方才贵妃还说有贵客要来,让我们稍带片刻,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果真来了位大大的贵客!”

    顾香生笑道:“这样说是折煞我了,贵妃便是贵人,谁在她面前还能称得上一个贵字呢?”

    除了胡维容和张蕴之外,在座还有几人,像张蕴的姐姐张盈,两姐妹同时入宫侍奉帝王,姐姐张盈因年长一些,又有才名在外,封了三品婕妤,是这批入宫的嫔妃里位分最高的。

    成婚之后,顾香生除了拜见皇帝,出宫归宁,以及到麟德殿来见刘贵妃,其余地方都没去过,自然也有许多人还不认得,胡维容便为她一一介绍。

    “这位是徐充容。”虽然不认识面孔,但好歹也是恶补过各人身份的,她这一说,顾香生就晓得了,徐充容年过四旬,看上去有些年纪资历了,一身气度非刚入宫的新人可比,正是益昌公主的生母。

    徐充容膝下无儿,只生育了两位公主,常宁公主早夭,于是就剩下一位益昌公主,后者如今已经嫁人生子,并未住在宫中。

    论品级,徐充容得向顾香生见礼,但论辈分,人家是皇帝嫔妃,女儿还是思王的姐姐,顾香生自然不敢拿大,连忙回礼道:“入宫不几日,没来得及去拜会徐充容,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徐充容温文笑道:“思王妃太客气了,该是我先去拜会才是。”

    另有五皇子魏迈生母杨婕妤,与胡维容她们一并入宫的杜美人等,顾香生一一见过。

    人不多,但基本上,宫中位分高,有头有脸的嫔妃都在这儿了。

    皇帝的后宫当然不止这几个,但是余者没有出现,要么是不愿意来,要么是没资格获邀。

    要说位分高,顾香生知道这里头排得上号的,还有位宋贤妃。

    宋贤妃是魏吴结盟之后,吴越那边送过来联姻的,虽然是庶出,可也是天子亲妹,有公主名号,理应尊贵非凡,但自从齐国伐吴,魏国跟着落井下石,举兵攻吴之后,宫中就很少听闻这位宋贤妃的消息了。有意无意地,她都被人遗忘了。

    至于三皇子魏节的生母李氏,由德妃被降为昭仪,如今在增成殿足不出户,常人更难以见到一面,没出现在这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胡维容真是个妙人,大家刚刚见面,本来也就是例行寒暄,不可能交浅言深,偏偏在她的串引下,从宫中花木聊到以花养颜,又说到大理花木繁盛,胡维容的父亲在任京兆尹之前,也曾在与大理接壤的州县任过职,胡维容自然也跟着见识过不少风物,此时被她信手拈来,听得旁人兴趣大增,氛围立时活络不少。

    顾香生当初听说胡维容入宫为妃之后,还觉得以她的才名,若是往后深藏宫中只为帝王作些深宫诗词未免太浪费了,现在一看,人家也过得好好的,据说胡氏因妙语如珠,才思敏捷颇得帝王宠爱,虽然并非绝色,在宫中也有一席之地,不像顾香生之前想得那样可惜,正所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众人聊了将近一刻钟,刘贵妃才姗姗来迟,一来便笑道:“隔着堵墙都能听见这里的笑声,我有事耽搁,本想着害你们在这里枯等,心中过意不去,没想到你们倒说得开心,反是我听得心笙摇动,恨不得立马插翅过来!”

    大家忙起身见礼,又一一落座,胡维容笑道:“就数我话最多,一开口便管不住自己,让您见笑了。”

    刘贵妃风趣道:“我巴不得这里更热闹些,你若喜欢说,以后我请你天天过来,奉上茶饮点心,你只管说个尽兴。”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她虽管着后宫,却生得慈眉善目,不开口时便已让人觉得亲近,开口说话却更是令人如沐春风,说白了,就是天生富有亲和力,这样的本事三分天赋,七分来自后天修养,历经岁月凝练,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与同安公主的任性跋扈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有这么一位母亲的对照,皇帝只会觉得贵妃帮他管着后宫受了太多委屈,女儿自然要更宠着些,任性也是一种可爱,是以加倍疼爱,视如掌上明珠。

    所以说,若没有一个给力的亲娘,同安公主想跋扈也跋扈不起来。

    自打顾香生嫁入宫中,跟刘贵妃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贵妃关怀备至,宛如亲娘,连许氏都没有她这么周到。若非因为自己遭遇的几次绊子背后都有同安公主的身影,刘氏又是同安的母亲,顾香生心里还保留着基本戒备的话,只怕对刘贵妃早就心生好感了。

    饶是如此,她也不能不佩服刘贵妃的行止得体,滴水不漏。

    当年由于刘贵妃门第寻常,皇帝不用担心外戚祸乱,故而在皇后去世之后,放心地让贵妃执掌后宫大权,形同中宫,但也正因为她门第寻常,屡屡成为问鼎后位的阻碍,可谓成也门第,败也门第。

    入宫多年,早已养出一身雍容气度的刘贵妃,根本看不见半点小官人家出身的小家子气,与她出身相仿的胡维容固然伶俐可爱,但两人同在一个场合时,立马就能让人分出高下。若说胡维容是一汪清潭,那么刘贵妃无疑就是水光潋滟的湖泊了,清潭玲珑剔透,可终究不如湖泊来得辽阔壮观。

    说罢闲话,刘贵妃就道:“户部司那边新进了一批贡品,由殿中省转过来,我瞧了瞧,东西还真不少,有竹荪,香菇,燕窝等吃食,也有南海珍珠,雨丝缎这些,今日将你们请到这里来,就是想把东西分一分,我记性不好,也没法将你们每个人的喜好都记全,若你们喜欢吃的,我就将吃食多分些给你们,总之你们先挑,余下的还要分到其余各个宫室。”

    比起吃的,当然是南海珍珠和雨丝缎那些东西对女人的吸引力更大些,在场之人听见雨丝缎几个字,眼睛都不自觉亮了一下。

    这些东西每年产出数量有限,外面卖的何止千金,还要分出一大部分优先宫里头的贵人。譬如张氏姐妹,虽然出身世家,这些东西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以前拿雨丝缎做条帕子,就足够在高门闺秀圈子里炫耀了,如今能用雨丝缎来裁衣裳,也算是成为皇帝后宫的一项福利吧。

    虽然这福利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如果不能混上高位嫔妃,如果刘贵妃不是这么大方的人,那也白搭。

    当然,虽然心里痒痒,大家也都还能保持不露声色,谁也不会将想法轻易表露出来,平白惹来别人的笑话。

    刘贵妃见状就笑道:“怎么,都没喜欢的?那我就随意分配了,到时候若有人喜欢吃香菇,却被我分到一堆雨丝缎的,可别哭着喊着说我故意刁难!”

    这亲切诙谐的话语,逗得众人又都笑了。

    徐充容便道:“贵妃可别刁难我,我便是那个喜欢吃香菇的,若有多余的香菇,还请多分我几个,可别给我一堆雨丝缎!”

    刘贵妃:“那行,回头多给你两筐,让你吃到明年过年去!”

    徐充容也回得俏皮:“那敢情好,回头天天请您过我那儿,给您变着法儿上香菇饭香菇粥。”

    她是宫中老人,又因膝下只有公主,没有皇子,天然便与在座所有人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也算是在场最轻松活泛的一个,说起话来自然也少了包袱。

    两人一来一往,可见平日里关系是不错的。

    既然没有人肯主动开口,刘贵妃最后便将东西平均分成几份,给顾香生的那一份额外还多加了几匹雨丝缎,又当着众人的面道:“香生是小辈,又是新婚燕尔,正该好好打扮,陛下平日便让我多照顾她一些,这样分配,大家想来是没什么异议的罢?”

    顾香生还待推辞,刘贵妃笑道:“你也不用推,我正有件事要麻烦你,还不知怎么开口,这雨丝缎就当是贿赂你的礼物了。”

    话说得光明正大,东西也给得光明正大,谁又能说出个不是来?

    顾香生只好道:“您客气了,我若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但请吩咐便是。”

    刘贵妃:“你们想必也听说了,陛下赐婚二郎的事情。”

    益阳王魏善年纪到了,皇帝为他指的王妃,正是英国公程载的女儿程翡。

    这回魏军出征,主帅副帅分别是程载和魏善,皇帝这样安排,未尝没有让未来翁婿多多亲近的意思,拳拳爱子之心,人皆有之,皇帝也不例外。

    相比起思王的婚事,程家与顾家齐名,可也兵权在握,皇帝把程家的女儿嫁给二儿子,这其中是否有何深意,很是值得揣度,一时之间,许多人私底下都觉得,天子可能是在暗示储君之位将花落益阳王。

    但到底是不是,皇帝一日没明说,一日就不算数。作为母亲,唯一的儿子成婚,她自然要亲手筹备,就算抛开这层身份,现在皇帝后宫也没有比刘贵妃身份更尊贵的人了,她不操办,还有谁能操办?

    所以她这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刘贵妃道:“往年端午,宫中都会举办宴会,并邀请三品以上臣工及其家眷参与。我不愿因二郎的婚事而废弃历年传统,可又实在分身乏术,能否劳烦香生你代我操办此事?”

    顾香生好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刘贵妃会提出这个请求。

    完全拒绝肯定是不行的,如果端午宴仅仅只有后宫女子出席,那她就可以用自己不是后宫嫔妃,身份不宜的理由婉拒,但宴会不仅内外命妇会参加,连大臣也会赴宴,作为皇长子正妃,又是如今后宫除了刘贵妃之外,品级最高的人,让顾香生来筹办,似乎也名正言顺,并无不可。

    而且刘贵妃并不是毫无原因就把差事塞给她,而是因为自己要操办益阳王的婚事,的确没法同时忙两件事,这个理由到了皇帝面前也是说得通的。

    顾香生斟酌词句:“我初来乍到,对宫中典制不熟,只怕届时办砸了差事,反倒辜负您的信任。”

    刘贵妃笑道:“我也知道你有所顾虑,你只管放手去做,我已与陛下说了,你年纪轻,就算偶有疏漏,陛下也不会怪罪,只管放心罢。”

    这句话一出,立时就将顾香生所有的后路给堵上了。

    众人早就觉得,以思王和益阳王天然对立的立场,顾香生在宫中的日子必不可能一帆风顺,却也没想到好戏来得如此之快,不由都竖起耳朵,想知道思王妃如何应对。

    顾香生道:“承蒙陛下与贵妃错爱,自当全力以赴,只是我年轻莽撞,诸事不懂,能否再请贵妃委派一名女官,好从旁指点。”

    刘贵妃和蔼道:“这是自然的,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我身边有位朱司闱,入宫多年,平日里在我身边也是得力的,你若是不嫌弃,就让她过去帮你打打下手罢。”

    顾香生这样说,本来是为了不让刘贵妃有置身事外的机会,但对方答应得这样痛快,反而让她发现自己的要求有欠妥当,身边多了贵妃的人,就算人家想下什么绊子,自己也未必知晓。

    看来自己和刘贵妃打交道,正如关公门前舞大刀,还是欠缺了一些老辣。

    事已至此,她只好硬着头皮:“这样甚好。”

    如此等众人离开麟德殿时,要数顾香生得到的东西最多,刘贵妃除了多给三匹雨丝缎之外,还额外加了一匣子南海珍珠,旁人即使眼热,也没法说什么。

    能说什么?刘贵妃早已有言在先,顾氏刚成婚,又是小辈,理应拿得多,如今再加上办宴的辛劳,这思王妃越发要在宫中挺起腰杆了。

    若是端午宴办得好,得了陛下的夸奖,可不是连思王也面上有光么?

    然而思王妃真的能办好这场端午宴?

    不单许多人怀疑,连顾香生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总的来说,今日还算是满载而归,人人欢喜。像胡维容这等刚进宫没多久的嫔妃,因位分靠前,最后也分得了一匹雨丝缎,一小盒珍珠,半斤香菇和竹荪,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众人拿了东西,若转过头在背后再说刘贵妃的不是,传出去别人也会觉得你忘恩负义,刘贵妃贤名在外,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积累来的。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大家见刘贵妃面露疲色,方才起身告辞,陆续离去。

    若是可以选择,顾香生宁可不要这些东西,也不想揽下这桩差事,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她今日推脱不来,刘贵妃总还有法子让她接下差事的。

    走出麟德殿没多远,还来不及上肩舆,后面便有人追上来。

    “思王妃请留步。”

    顾香生回过头,胡维容正笑着走过来。“从这儿回长秋殿的路上有一处,如今榴花开得正好,不知思王妃可有兴致去走上一走?”

    榴花就是石榴花,顾香生虽然爱花,但对红彤彤的石榴花也谈不上什么特别的喜好,让她吃石榴倒还挺有兴趣的,再说现在大太阳的去散布,未免不合时宜。

    不过胡维容是个精细人,她既然提出这么个不合时宜的建议,那肯定是有话想说,顾香生便点点头:“这宫里头我还不熟,有劳胡美人带路。”

    二人一边沿着树荫往前走,有树叶在头顶遮蔽,倒也不算太热。

    借着同行的便利,胡维容得以近距离看了看顾香生,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比起上次见面,少了几分青稚,又多了几分娇美。十五岁的年华,正像一朵在枝头颤巍巍绽放的榴花,因为有了晨露的滋润而倍加明艳,反观自己,虽也是同样的年纪,却仅仅是那一丛花里的其中一朵,没法做到独放枝头。

    想想自己初见顾香生,正是在郊外游猎上,那时候的顾四娘子骑着骏马,弯弓射箭,何等英姿飒爽,何等令人艳羡,如今就算嫁入宫中,随着年纪渐长,锐气稍有收敛,但身上那股自由自在的随意,却不曾少过半分。

    因为对方是思王正妃,而自己只是胡美人的缘故吧?

    胡维容将心底那一抹苦涩抹去,略略提起精神:“自打入宫之外,从前的故人也见得少了,现在看见你就想起以前在*庄吃饭玩耍的日子,不由倍加怀念呢。”

    顾香生:“谁说不是呢,想想*庄的饭菜,我都要流口水了,那道脆皮牛腩,外酥里嫩,再蘸点甜酱,好吃得不得了,我试着让人做了一次,却做不出那个味道了。”

    胡维容本想借着旧事跟对方拉近关系,谁知道顾香生离题三千里,张口就奔着*庄的饭菜去了,让她颇感无力。

    她只好顺着顾香生的话头说下去:“说到吃的,方才贵妃送我们的那些,据说品质上佳,外头无论如何也买不到的,回头你可试试让人做些菜肴,趁着新鲜多吃些,否则就算是干货,放久了也终归不好。”

    没等顾香生回应,胡维容又道:“端午宴的事,你可有什么头绪?”

    顾香生苦笑:“刚接下的差事,哪里会有什么头绪!”

    胡维容叹道:“咱们相识在先,如今宫中重逢,就算不是朋友,也总有些情分……”

    顾香生笑着截断她的话:“什么叫不是朋友,一同吃饭玩耍若还不算朋友,那什么才称得上朋友?”

    胡维容也笑了:“我如今毕竟是陛下嫔妃,说白了也是妾室,怕你嫌弃我才那样说。”

    顾香生一笑:“相交论人品,你说这话,反倒是嫌弃我了。”

    胡维容摇摇头:“我说不过你,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顾香生:“阿容但讲无妨。”

    胡维容:“那我就直话直说了,你本不该答应承办端午宴,就算答应下来,也不能主动让贵妃找人帮你。”

    顾香生:“我后来也觉得不妥,奈何当时话一出口,不好收回。”

    胡维容:“如此你便要小心些才是,我比你早几个月入宫,宫中人多口杂,无事且要生起三尺浪,更何况是有事,更要推波助澜了。”

    顾香生点点头:“多谢你的提醒,我定会谨慎小心。”

    胡维容意味深长:“你虽是思王妃,身份超然,但终归住在宫中,许多事情躲也躲不开,就算一开始与你无关,最后说不定也会找上你。”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很难让人明白其中意思。

    二人别过之后,顾香生回到长秋殿,天气热,出一趟门就出一身汗,回来之后的头等大事就是沐浴更衣。

    魏临不在,他下午照例是要去皇帝那里议事,约莫申时过半才能回来的。

    顾香生刚让人换上水准备沐浴,张蕴就过来了。

    “我贸然前来,没有叨扰思王妃罢?皆因方才聊得不尽兴,好不容易与你在宫中重逢,总想多聊一会儿。”她让宫人将随身带来的篮子放下,“我那儿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柑橘,是贵妃新赐的,味道不错,所以带来给思王妃尝尝。”

    胡维容的话犹在耳边,张蕴就找上门来了,其实顾香生与她除了宫外寥寥几回见面,根本谈不上太深的交情,但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跑。

    “何必这样客气!”顾香生等着她的下文。

    张蕴却让左右先到外头候着,又看了看顾香生身旁的诗情和碧霄。

    顾香生道:“她们与我亲如姐妹,不必避嫌。”

    张蕴轻咬下唇,忽然起身,朝顾香生跪下!

    “求思王妃救救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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