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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传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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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姒还没来得及想姜妩那一眼的含义,姜莫便开了口。

    姜莫也是回来的时候才看见姜荀,之后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如今姜荀的风光。

    原本当年姜府分家的时候,三房四房都是嫡出,三老爷姜源分割家产铺子的时候多得了许多,那个时候四房人丁稀少,只有姜荀一个病歪歪的儿子,这四房衰落是迟早的事。

    故此,姜莫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听说姜莫与墨竹诗社那些人在一起。

    不知则已,知道了必定要动些心思。

    姜莫迎了上去,带了几分巴结和小心,道:“荀堂兄难得来京城一趟,今日只后悔一直在明觉寺,竟不知荀堂兄也来了。否则不管有什么要紧事,也要先来陪陪荀堂兄的。”

    说姜莫这人平庸,真话;说这人老实,那是瞎话。

    在姜府混了这么多年了,姜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油嘴滑舌那一套学了不少,虽比不得姜茴一肚子的歪心思,可他这一颗心就没干净过。

    姜姒听见姜莫这一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摆明了,如今姜荀看着威风了,体面了,入了墨竹诗社,就有人上赶着巴结了,当年怎么见他们伸出援手来?

    姜姒是处处护着姜荀的,开口便想说话,不过姜荀轻轻扶了她手臂一把,制止了,而后笑看向姜莫:“莫大爷客气,兄弟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自然可以有说不完的话。咳,外头天冷,还是早些进去吧。”

    姜莫原本还想说什么,可瞥见旁边姜姒紧紧拧着的眉头,想起姜莫那一声咳嗽,顿时也计较出轻重了,忙道:“瞧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荀堂兄身子不大好,还在外头说话呢。堂兄先请——”

    说着,连忙摆了手,请姜荀先过。

    姜荀不介意,他来是客,身边又有姜姒,更是姜家嫡出,直接朝前面走去。

    上一次来京城姜府还是去年过年时候,今次见到,竟有物是人非之感。

    老太太已经歇下,叫他们不必定省,于是诸人直接往正院拜周氏,次后才出来各自回屋歇了。

    姜茴的住处,就安排在在姜茴院子旁边。

    去时,想到前一阵乔姨娘找自己说过的事,姜姒便给姜荀提了个醒儿:“家中这两位哥哥不成器,前阵乔姨娘来问我墨竹诗社之事,要我从傅臣处行个方便,我不曾允诺,她便跳了墙。方才在门口,我看我大哥也有这个意思,你可远着他们。”

    这话叫旁人听去,准会说姜姒胳膊肘往外拐,毕竟姜荀与她的亲缘关系还要远一些。

    可她这话是对姜荀说的,由此叫他打心眼里喜欢:“我自清楚他二人野心,只是若叫我牵线搭桥,未免有些高看自个儿了。”

    姜家统共有五房,三房嫡出两房庶出。

    原本这家业是该嫡出二房继承的,可二房老爷去得早,除了一个女儿姜珊外再无儿女,因而绝了户,所以分家时候大头才落到了三房这里。只是这家里,没矛盾不会分家,姜源也未必是个什么干净货色,否则四房如今怎会在薛家口?

    从京城到薛家口,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可偏偏是分开在各地了。

    分家了,那便不是一家人,堂兄弟虽亲近,可凭什么叫姜荀给牵线搭桥?

    他们自个儿的亲妹妹都不肯,姜荀一个堂兄,未必肯。

    听着姜荀这话的意思,姜姒也便放心了,慢道:“也不必给他们什么脸面,并非我瞧不起他们,是他们自个儿太龌龊。荀堂兄顾着自己日子过得舒心,姒儿也便开心了。”

    没忍住,姜荀伸出一双透着斯文气的苍白手掌来,像是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头,温声道:“我知道你为着我想,我不过一介病体残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何必理会他们?你且放下心来。倒是我担心着你,今日你与冯家小姐、顾家姑娘的事,见着的明眼人可不少,何苦与她结仇?”

    结仇?

    姜姒并不觉得,她反而一脸轻松,人虽透着疲倦,可笑起来舒心得很:“荀堂兄懒得搭理我大哥二哥,我也懒得搭理顾芝。与她结仇,于我有何妨碍?”

    一时之间,姜荀听见这话竟沉默一阵,带着些许愕然。

    他是看出来,此前就是姜姒在冯玉兰后面当诸葛,顾芝即便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事后也会清楚。

    顾家权势也不小,寻常人不会想着与人结仇,一般是与人为善,交好为上。

    可姜姒并非鲁莽之人,不会平白无故与顾芝结仇,另一则,此事看似不好,但顾芝与姜姒差不多的出身,真论起来,姜老爷子这阁老,分量不更重?所以即便即便是结仇了,日后顾芝寻仇,又能于姜姒有什么阻碍?

    他们家姒儿,便不会寻仇?

    又不是愣愣站着给人打的靶子。

    正如姜姒说的,他姜荀不在意那不成器的姜莫姜茴,姜姒也可浑然不把京城第一才女放在眼底。

    这样一想,姜荀忽对姜姒刮目相看起来:“姒儿这心思,倒比为兄还通透许多,我竟是个粗俗愚人,未堪破这恼人应酬周旋。”

    姜姒则笑:“人言,世人破绽,多从周旋出。我懒得与顾芝周旋,任她疾风骤雨,我只懒得睬她。不过是个蠢货。”

    尖锐又辛辣,这样的话也只敢在姜荀面前说。

    可以说,这是姜姒头一次这样不避讳。

    顾芝是个蠢货?

    这话要拿出去,必定无数人反驳,可姜荀想着,若有人反驳,那人也一定是个蠢货。

    于是,姜荀也笑了起来:“你自个儿有决断,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已经到了竹院外面,姜姒看着姜荀进去了,又吩咐了人好生伺候,这才带了丫鬟们回自己的屋。

    姜姒今日出了两次风头,一次暗的,一次眀的。

    暗的抛开不说,她没认癸丑桌的事;明的却多半捂不住。

    后者乃是似是而非,见仁见智,不同的人对她们与顾芝之事有不同的看法。整件事,都透着一种“似是而非”,而越是似是而非,越是于姜姒有利。冯玉兰与姜姒虽是朋友,可毕竟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甚至姜姒不愿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余人。这一回,冯玉兰出了风头,纵使还有余波到姜姒这里,也微乎其微了。

    倒不是说算计谁,不过各取所需。

    至于顾芝,自取其辱罢了。

    今晚姜姒回来沐浴过便睡了,只是夜半里姜荀住的竹院那边却传来了消息,说姜荀染了风寒,咳嗽不止,发了高烧。

    大半夜里也不敢搅扰了周氏,姜姒披衣起身来叫人去找了大夫,亲去姜荀那边看了看。

    先头人还好好的,如今整个人都跟烧糊涂了一样,面颊透着几分病态潮红,还呢喃说着什么,姜姒凑近了听,竟听见什么“娘”“姒儿”之类的字眼。

    听着,姜姒便是一阵心酸。

    只是她心酸之余,却忽听见“太妃”二字,便是心头猛地一跳。

    她想起此前从柳镇回来,去净雪庵的事。

    姜姒不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什么本事,竟忽然得了章太妃的青眼,甚至还赠下那般贵重的奇楠香珠。章太妃见她第一面,便说她与姜荀一样是个好的,还夸赞姜荀有孝心。

    说起来,四婶去得早,在净雪庵供过,每隔一段时间姜荀便要去上香,因此与太妃熟识也不是难事。

    只是……

    熟到了发烧也喊着的地步?

    姜姒压下了心头疑惑,出来已经是天将亮。

    眼瞧着今日是没精神去小瑶池会了,姜姒乐得自在,索性道:“小瑶池会我不去了,叫大姐三姐与五妹玩着也就是。一则是我自个儿不大好,一则是堂兄如今病着,也请人知会谢大公子与傅世子那边,说我堂兄病着,失约乃是未料之事。”

    红玉点了头,应了一声,看姜姒一夜没歇好,脸色有些苍白,便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

    不过姜姒眼角余光已是看见她这番情态,由是问:“有话便说,若是紧要,还是不耽搁的好。”

    红玉这才道:“昨晚您说要找陈饭来问,今早灵芝已着人传了他来,只说是您要吩咐花园采买花木一事,现已在廊下候着了。”

    现在姜姒帮着周氏主持中馈,所有人都以为姜姒不过小姑娘,怎么也会手忙脚乱一阵,哪里想到,姜姒竟有条不紊,进退有据,着实让许多看好戏的心里堵了一口气。

    要说卫姨娘之后,谁最令人呕血,独四姑娘一个。

    姜姒道:“人既已等着了,我去问过再歇。”

    紫檀的死还没查个明白,碍于老太太的颜面,姜姒明的不敢,暗地里她还能管着不成?

    姜姒自不会善罢甘休。

    到的时候,陈饭已站在廊下,他心里也有自个儿的琢磨,四姑娘前日曾叫人来问过话,如今她打理府中事了,却叫自己来说什么事。

    至于是“什么事”,陈饭心里也清楚。

    见姜姒来,他利落地行礼问好:“小的陈饭,见过四姑娘,给四姑娘请安。”

    “不必多礼,今日叫你来,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姜姒慢慢上了廊,昨夜一直照看着姜荀的事,如今心弦才刚刚松下来一些,不免显出几分疲惫颜色。

    她扫一眼陈饭,陈饭不是什么有远见的人,可他有眼色,会看形势,知道姜姒要查这件事,现在只把头埋得低低地,老老实实道:“小人知道。”

    “那你说说紫檀拉上来时候,可有无异状。”

    当时姜姒在井外看过一眼,知道紫檀死状可怖,可也走得早。

    陈饭斟酌了一下,才道:“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小的瞧着,紫檀姑娘被投入井中时候,应当还没咽气……”

    此等事说来也真是骇人听闻,陈饭原不想说的。先头他们以为人拉不出来是因为泡胀了,谁想到把人拉出来才知道,“……是紫檀姑娘的手指,抠在砌井的青砖缝儿里,拽不出来……手指甲都……”

    不用说全了,姜姒也能想象出来。

    站在近处的红玉也是心头震骇,更不用说灵芝已经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下人们又怎么敢说?当时情况着实诡异,真怕说出来他们都要遭殃。

    姜姒听完,只连道了三声“好”,而后竟然一笑:“活人扔进井里……”

    活人自然不能好好地被扔进井里,按着陈饭之前所说,紫檀的额头上还有伤,身上衣服有扯破的痕迹,大约与人争斗过。被投入井中,而丝毫没有声息,那个时候的紫檀应该不清醒……

    仔细想想,她兴许不是溺死的。

    姜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有些站不住了。

    陈饭有些担心,生怕四姑娘被自个儿吓出病来,连声道:“想来紫檀姑娘泉下有知,看见四姑娘这样顾念着主仆情分,也该瞑目了。另一则,小的在压井石上发现一些血迹,断断不是小的自个儿留下的。可能是紫檀姑娘的,也或许……四姑娘请看此物。”

    小心将那用白绢包着的一小块布料拿出来,仅有半指宽,细长细长的,像是不小心被撕挂下来的。

    “当时听闻老太太说不查这件事,小的便留了心,将此物藏了起来。”

    姜姒手指一压嘴唇,便道:“八珍取来。”

    八珍上前取了过来,发现还有一丝血迹,眼底便转着泪花。

    倒是姜姒反而镇定下来,接了那东西来看,却是一点秋香色的锦缎,看着像是苏绣,上头还有几根细细的绣线挂着,有过针黹痕迹。只有这小小的一块,也找不出什么根源来……

    凶手定是府中人,若是要查,其实简单。

    只是如今内宅之事,老太太不愿闹到官府去,说出去也是姜家丢脸,所以才觉得查起来艰难。

    不过好歹这东西也算是线索,能慢慢勾出一些东西来。

    她叫八珍收了东西,便道:“紫檀之事,你只管把嘴闭紧,旁人一个字都不要说。你既有眼色,我也会抬举你。往后这事你注意一下,若还想起什么来,借着来报事的时候说给我也就是。”

    说完,又从红玉手里接了一本册子来,只问道:“可识字?”

    陈饭迟疑一下,便道:“识字。”

    “很好,以后花园那边草木才买修整都归了你管,好生照看着。”

    姜姒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她扫了陈饭一眼,将册子递给他了,这才返身回屋。

    一进屋,红玉便皱了眉:“四姑娘,容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

    “哦?”姜姒回眸,已坐在了妆镜前,叫灵芝给自己通头,只道,“你可是想说这陈饭?”

    “四姑娘聪明,奴婢瞒不住您。”红玉斟酌道,“奴婢得知,这陈饭原不识字,可您怎么也将园子里的事情给了他?一个不识字的大老粗,竟在您跟前儿说识字,奴婢总觉得这人奸诈,不是个好人。”

    是不是好人,实则从拉紫檀那天就清楚了。

    好人说不上,坏自也不沾边。

    姜姒忽然觉得,自己对人心也看得很透。

    她头也不回,闭着眼,一副悠然姿态,慢慢对红玉道:“是人都有个念想,有人想有钱,有人想口腹之欲,有人沉迷于声色,有人痴迷于权势;有人想攀高,有人想顺流而下,也有人不想居于人下……陈饭不过是想要借着我往上爬,我给他机会。不识字,又不是不可以学。我也不是昏聩人,若他什么也不会,过几日我便会找个由头发落他下去。一个当奴才的,还能越过我去?”

    如今甭说是下人们,卫姨娘都老实了,跟姜姒叫板的婆子们一早被收拾了个服服帖帖。

    府里人只看见老太太破天荒地给姜姒撑腰,任她在府里雷厉风行,并不知其后关窍,只开始正视起四姑娘与夫人来,倒少了很多不规矩。

    四姑娘要拿捏一个下人,再简单不过。

    红玉听着,也知道自己是担心太过,忙一笑:“您有主意,倒是奴婢忘记往日不同于今时了。”

    说过了这一番话,姜姒才叫人告了周氏,自己重又躺上了床,这才好生睡了一觉。

    连着两日,到小瑶池会结束,姜姒也没去,只有府里几个姐妹去了,闻说她们倒是玩得很开心。

    冯玉兰见姜姒没去,次日在小瑶池会待了一个上午,便觉无聊,也回去了。

    为着那一日在廊楼下长街边上与顾芝对掐一事,冯玉兰也狠狠地出了一回名,连带着姜姒也再次进入流言之中。

    顾芝本就是名动京城人物,而姜姒则一直因与傅臣挂在一起,所以活在众人的传言之中,冯玉兰却是个人人所知的草包,与顾芝素来有旧怨,三个人出身都不低,竟然闹将起来,一时之间无数人津津乐道。

    而冯玉兰脱口而出对的下联,更是叫街头巷尾无数人拍案叫绝。

    只是这等热闹背后,却也有许许多多人注意到姜姒与冯玉兰对掐顾芝之事的关联。

    渐渐地,风声便转了,都说是冯玉兰若没人捉刀,定作不出这样漂亮的对联来,而顾芝被打脸气晕,也一瞬间被人归结到了姜姒的身上。

    以前人们总是传世子爷喜欢的姜四姑娘到底如何如何,小瑶池会后,才算是有了个切实的印象。

    先不论对联一事是不是姜姒在背后当诸葛,单说那容貌品相就是顶顶漂亮,还说姜姒与公主之间有过一场交锋,不过叫七皇子与魏王给破了,倒让人有些惋惜。

    对联之事正在京中沸沸扬扬,争执不休之中,小瑶池会在尾巴上了。

    除了顾芝冯玉兰这件事外,另一件非常惹人关注的事则是四箭射联一出好戏。

    不过人们虽然好奇,可正主总是没消息,即便好奇这是哪家的能人才女,也议论不出个好歹。饮食男女没议论出写出倒数第四联的人来,却渐渐传出魏王萧纵与宁南侯府不和的消息。

    当日因为宁南侯世子傅臣当众射联,也有人猜这人是姜姒,可苦无证据,更有赵婉茹等与姜姒在一处过的人出去说那人不是姜姒,由此事情就扑朔迷离起来。

    正在京中人争执于到底是不是姜姒之时,却也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倒数第四联乃是姜家三姑娘姜妩的杰作,真真惊落无数人的下巴。

    更有人声称,曾无意在姜三姑娘的手中见过那圈子“癸丑”二字与“秾艳场中试淡泊”一句联。

    一时之间,真是个一石激起千层浪,京里流言传遍。

    姜姒在第四日起了个大早,照旧先问过了姜荀的情况,得知他已渐渐开始好转,便叫人为自己梳洗,备着先去老太太处请个安。

    原本老太太那边不喜欢人时时去,更吩咐过府里的姑娘,没事少来。

    老太太倒是想叫府里爷们多去看看她,偏偏姜莫姜茴没眼力见儿,瞧她是个老太太,也甩手不管事,觉得姜源比她要紧许多,反而不去看。

    姜姒想着,老太太不喜欢女孩儿,喜欢男孩儿,可偏偏府里男孩儿都不惦念她,是求仁不得仁,自个儿活该!

    不怪她不尊重,若老太太顾念她们一些,哪里来她如今的态度?

    收拾好,姜姒便朝着外面去,未料在老太太院子外面见到了姜荀,顿时皱眉:“荀堂兄怎的来了?你病还不曾好……”

    姜荀在屋里久了,虽有姜姒来陪着说话,可到底也想透透气。

    因为在病中听说一些消息,所以姜荀也坐不住了。

    他手里捏着一方雪白帕子,掩唇咳嗽得几回,才温颜笑道:“我的病从来不曾好过,倒是你,现在竟看不出半分的愁态,倒似乎是我担忧太过。只是有一言,堂兄得提点着你,该自己出的风头,便该自己出。”

    昨晚姜姒便知道姜妩那边的消息了,她也明白最后那一张纸笺是落到了谁的手里。

    现在听姜荀说,她只低眉:“小风头自己出,保险的我自己来,若是遇着狂风巨浪,还是避着些好。”

    念头一转,姜姒又道:“堂兄可知,魏王如何?”

    昨儿车里问傅臣,今日偏生来问萧纵?

    姜荀叹气摇头:“我却好奇,你明日来问谁了。”

    萧纵乃是章太妃所出,姜姒知道那一日还有萧纵捣乱。赵蓝关弯弓射倒箭靶只是为了全与傅臣的知交之义,不必挂心,虽不知第一箭是何人,可也没心思去管。棘手的就是萧纵与傅臣,姜姒不能不问,尤其是……

    她笑了一下,一副小任性模样,道:“我问,你还不说了?”

    为某些不可为人道之因,姜荀对萧纵之了解,远超乎常人。

    他还不曾想是自己病中泄露了天机,惹得姜姒有了些许疑虑。这话实不是姜姒要打探萧纵为人如何,只是探探姜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姜荀对姜姒戒心也低,况姜姒也没有恶意,更不曾被姜荀怀疑,所以他开口时很平淡,眼神也淡,道:“想问萧纵?”

    “他如何?”姜姒看他。

    姜荀眯眼,却道:“不是个好人。”

    不是个好人?

    这全天下都知道啊。

    姜姒有些无言,万万没想到姜荀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而姜荀,则是忽然探究地看向她,似乎在揣度她此问的心思。

    眼见着已到了善斋堂,姜荀挺认真地问了她一句:“我瞧你昨儿对傅臣,似乎不大喜欢。莫不是在考虑旁人了?”

    这倒还真是。

    姜姒莞尔,玩笑时少有女儿家的娇羞,便道:“说不准呢。”

    岂料,姜荀的脸色渐渐沉下来,注视着她,默然许久才道:“他不是好人,也不会成你良配。傅臣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总归会善待你。你还小,不急,往后会清楚的。”

    说实话,姜姒其实不曾考虑过萧纵,可姜荀一席话,反倒叫她好奇起来。

    不过面上姜姒不会表现,只宽他心道:“我不过玩笑,他……”

    一顿,姜姒一笑,补道:“太老。”

    于是姜荀笑出声来,暗道自己太敏感,这才兄妹两个一起入了善斋堂。

    堂中,姜妩等人竟已经在了。

    姜姒见着姜妩,脸上笑容便淡了些许。

    如今京中谁人不道姜家竟是个出才女的地方,先有个嫡出姜姒,厉害那是自然,暂且不说,再来个庶出的姜妩,竟是那一日使诸贵人四箭射联的姑娘,如何能不让人津津乐道?

    姜妩如今春风得意,脸上也透出这些年少见的明艳光彩,连她亲妹妹姜媚见了也是心中暗妒:不知三姐哪里走了这样的好运道,这等好事也给她碰上,竟被四箭射联,叫人发恨!

    老太太早先还在想姜姒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巴望着把剩下的姑娘们卖个好价钱,谁想到姜妩竟然一鸣惊人。

    不仅有了人选,还是四个,如何不令人惊喜?

    今儿一早姜妩就来了,可叫老太太心里欢喜,想着魏王与那赵蓝关都是极好,便是以后在姜姒进宁南侯府的时候把姜妩当了妾陪过去也不差。

    不过才与姜妩说了两句,便见姜姒与姜荀一道来了。

    老太太一下想起京中说姜姒与冯玉兰对掐顾芝之事,便把脸一拉:“我还当你是闯了祸不敢来,还没妩儿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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