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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O章 真的要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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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虎从河边挑了水回来,倒到水缸里。

    “大虎啊,别忙活了,快洗洗换身衣裳,去接苹儿吧。”

    李大虎抹了一把汗,应了声:“嗳,知道了娘,我这就去。”

    洗了把脸,擦了下身上的汗,李大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准备去接回了娘家的娘子苹儿。

    刚出了村,迎面就见苹儿手上挎着个篮子,正往这儿走,李大虎忙迎了上去,接了苹儿手上的篮子。

    “苹儿,咋这早的就回来了,我还说去接你呢。”

    苹儿看李大虎憨笑着伸出一只手替自己遮阳,心中感动着,拉下他的手,“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天又不晚,你还这累着来接我干啥,走,快回去,我娘给了我些孢子肉,昨天三叔他们从山上打的,还新鲜着呢,晚上我给你和公公婆婆做了吃。”

    “娘说这秋老虎的日头最毒,有我接你,好歹也能替你挡挡日头。”

    说着,李大虎把苹儿挡着,倒还真的为苹儿遮了不少的阳光,苹儿心下暗想:有夫如此,她的心里怎地还会有别的男人。

    冲李大虎大大地露出个笑容,“夫君,咱们回家。”

    苹儿走后,周氏有些后悔自己多事把苹儿叫回来问她心里还有没有项方的话,忐忑不安了好久,吴立贤回家了。

    “苹儿娘,去给我打盆水,我洗洗。”

    吴立贤劳累了一天,这假肢一进屋就坐下来给卸了,看周氏在那儿不知在想啥,就叫唤了两声。

    “他爹,你回来了?”

    “我都进屋一会儿了,你这才看见,去,打盆水吧,我这一身的汗,这腿也不得劲,得洗洗。”

    “哦,好好,你等着。”

    周氏打来了水,伺候着丈夫吴立贤擦擦洗洗了一阵,又出去把水倒了,这才又返回了屋子。

    发现周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吴立贤问:“咋地啦?”

    “哦,他爹,我,我怕是做错了件事。”周氏有些懊恼,苹儿走时虽嘴上说不生她的气,可看苹儿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周氏觉得苹儿心里不定还怎么生她的气呢。

    吴立贤奇怪地问:“你干啥了?”

    “我,我今儿叫了苹儿回来,跟她说了些话,这孩子怕是生我的气了。”周氏说着,一脸的懊恼。

    吴立贤有些不解,周氏会和苹儿说啥话,叫苹儿生气的,想了想,就问:“难不成你又说孩子的事了?不是我说你,这苹儿成亲还不到两年,给他们点时间,孩子总会有的,单大夫不是说了嘛,苹儿的身子没啥大毛病。”

    周氏抬头看了两眼吴立贤,咬了咬牙,把她问苹儿心里还有没有项方的事说了出来,临了看吴立贤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瞅着自己,周氏忙又加了两句:“他爹,项方这孩子对桔子是真心的,桔子不是也愿意嘛,那你还不如成全了他们。”

    吴立贤腾地站起来,却忘了自己的假肢已卸掉了,一时起势太猛,扑倒在地上,周氏就是早急着去扶,也已是晚了一步。

    “哎哟。”吴立贤疼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周氏吓得叫着:“他爹啊,你没事吧,摔到哪儿了,哪里疼啊?我,我去请单大夫。”

    周氏扶起吴立贤,周氏本就长得壮硕些,而吴立贤又是缺了一条腿的,自然周氏很容易地就把吴立贤抱起来,放到了炕上,看吴立贤的手和膝盖处都磕破了,已流了血,周氏慌张着就喊:“桔子,桔子。”

    桔子自打听到大姐苹儿走了后,就呆呆地一直坐着,猛然间听到她娘的喊叫声,从床上下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走起来也跌跌撞撞的,到了爹娘的屋子。

    见周氏急的在那儿一个劲地给吴立贤擦着头上的汗,桔子一惊,“娘,爹咋了?”

    “去,你爹摔了一跤,直喊疼呢,快去把单大夫请来。”

    “嗳,我这就去。”桔子说着,转身就跑,不想一个踉跄,还好周氏转过身来正想去给吴立贤倒杯水喝,一瞧小女儿这样子,一把给扶住了。

    “哎哟,你这中暑头还晕呢吧,算啦,你别去了,你在这儿看着你爹,娘去找单大夫,给你爹倒杯水喝。”

    周氏风风火火地就跑了,桔子从桌上倒了杯水,端到了吴立贤的面前。

    “爹,你先喝口水缓缓,单大夫马上就来了,爹。”

    吴立贤是一时摔着了,又破皮流了血,才觉得似乎是骨头有些疼,这会儿稍稍地缓了一会儿,看小女儿桔子端着水要喂给他喝,看到小女儿的脸,不由地又想起自己的大女儿。

    “放边上,爹一会儿再喝。”吴立贤摆了摆手。

    桔子听话地放在炕脚上放着的炕桌上,回过身来,看吴立贤要起身,忙上前去扶了,在吴立贤腰后垫了个枕头。

    吴立贤靠坐着,拉住桔子的手,“桔子,听你娘的意思,爹问你,你啥时候和项方好上了?”

    桔子一惊,诧异地看向她爹,“爹,没,没有。”

    吴立贤狐疑地看了半晌,知道小女儿是个胆子小的,应该不会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她既说没有,那必是项方缠着她了。

    一想到项方,吴立贤的怒气便上来了,“那就是项方缠着你了?他咋缠着你的,你跟爹说,爹找他爹理论去。”

    桔子着急地摇着头,红着眼眶,“爹,没,他没啊。”

    吴立贤奇怪地问:“那你们是咋回事?你娘为啥说你愿意,叫我成全你们。”

    桔子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吴立贤看的着急,吼了一声:“还不老实地跟爹说。”

    桔子吓的一哆嗦,眼里蓄满的泪水终是流了下来。

    “你乘单大夫和你娘没来前,你最好快点告诉爹,你要是不想说,那你就回你屋子去,别叫单大夫瞅见了笑话。”

    吴立贤揉着太阳穴,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挂面作坊里日夜加工,给灾区捐出去挂面后,他们又得加紧把给白家的挂面给做出来,这作坊里忙的已叫他吃不消,不成想回到家里,还有烦心的事叫他伤脑筋。

    桔子小声地哭着,吴立贤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你回屋去吧,你的事等单大夫走了,我再跟你说。”

    桔子起身,站了一下,却是跪倒在地,吴立贤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忍着气问道:“为什么给爹跪下了?”

    “爹,不关项方的事,也不关娘的事,是,是我,我知道了项叔来咱家给我提亲的事了,所以,所以我就跟娘问为啥你们不答应,也不问问我的意思。”

    吴立贤深深地望着桔子,项方一直不死心,这两年叫他爹私底下来跟他提了几次亲了,只是,他和桔子娘一直瞒着桔子和一家人,不想,瞒来瞒去的,还是叫桔子知道了。

    如今看桔子这样子,吴立贤明白了,叹着气,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愿意项方的,你想爹娘替你答应他们家的提亲。”

    桔子咬了咬唇,好长时间后,吴立贤才看到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吴立贤憋着一口气,握紧拳头,口气不善地说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爹和娘会给你挑个好的,你不必多问,回屋去。”

    “爹,是为了大姐吗?”桔子这么难得的已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爹,可她爹居然还是不答应项家的提亲,想到娘说的那些话,她不得不问。

    吴立贤的眼角抽抽地疼,咝了一声,揉了揉,“你既知道,还想成了门亲吗?到时候,你大姐、项方,他们怎么相见,你姐夫若知道了,又怎么看待你大姐。”

    看桔子哭的眼睛红通通的,心下还是不舍得责怪自己的闺女,只怪着项方那小子死缠烂打的,害了苹儿不说,还一直惦记着桔子。

    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桔子的头发,吴立贤说:“桔子,虽说那事是我们当父母的一时给弄巧成拙了,但项方这孩子真的不能做爹的女婿了,爹也是为了你和你大姐啊,你们两姐妹日后还想再相见吗?你姐夫一家若是瞧出一丁点的苗头来,那你大姐的名声可就毁了。咱家这样没成就大的,就成就了小的的这种做法,别人也会不耻的。”

    “爹,我们都不说。”

    吴立贤没想到一向腼腆又胆小的小闺女,居然会是个执着的人,一时心潮翻涌着,只恨当初怎么就看中了项方,如果桔子认准了他,那自己要怎么打消小女儿这个念头。

    “爹,也许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大姐和项方的事从来没在明面上提过,知道的也就咱家的几个人,他们不会说,我们自己也不会去说三道四的,大姐成了亲了,大姐夫又对大姐那么好,他们的日子过的很幸福,大姐早把项方的事抛之脑后了,如此,爹,你就不能成全我和项方吗?项方他在咱村几年了,人品如何,爹你也知道,女儿虽没有和他私下里相处,但女儿也是有眼睛的。要再找个像项方这样知根知底又品性好的人,怕是很难,所以,爹,女儿就厚着脸皮,求爹成全。”

    吴立贤听了桔子的话,呆若木鸡地愣在那儿。

    其实,也不怪桔子会发生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毕竟她是最早进了作坊,又每日跟着志勤、如花兄妹几个学习认字,有如花这样的人,时常给他们灌输一些开明又前卫的思想,这桔子只是表象上还是那个腼腆胆小的姑娘,但内里思想上,却已是个有主见又会打算的姑娘了。

    “爹,你好好考虑一下女儿说的,我,我先回屋了,这个样子叫单大夫瞧见了不好。”

    说着,桔子冲吴立贤磕了个头,起身,出了屋子。

    吴立贤直到周氏带着单大夫进了屋,为他查看伤口时,再缓过劲来,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单大夫询问的身体状况的问题,等单大夫给伤处上了药,又开了些提神醒脑的药离开后,吴立贤才仔细地回想着桔子的话。

    周氏煎好药端进来时,吴立贤已坐在炕边上,把假肢套好了。

    “他爹,你咋起来了,哎哟,你这膝盖还伤着,你戴假肢干啥去呀?这药好了,你先喝药啊。”

    吴立贤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只留了话,“我出去走走,药先搁着,我回来再喝。”

    桔子在屋里听到吴立贤的话,坐在椅子上,心七上八下的,若不是为了自己一辈子的事,她又怎么会对她爹说出那么些话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桔子的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柳旺和蔡小妹忙完了蜂窝煤厂今天的工作,套好了驴车,等了一刻钟,大哥柳安才过来。

    “这手头的事才忙完,叫你们等了。”

    柳旺一笑,“大哥,咱们等你等就等了,别这么见外。”

    柳安便一点头,“你们快上车。”

    柳旺扶着妻子蔡小妹上了车,柳安赶着车往大吴村去。

    没两刻钟,进了村子,就听柳旺的喊声,“哥,快停车。”

    柳安不知道怎么了,忙把驴车给停了,刚一停好车,蔡小妹就从车厢里掀了帘子出来,来不及下车,直接趴在车上,往地上吐了起来。

    柳旺随后也从车厢出来,着急地拍着蔡小妹的后背,“这是咋的了?是不是啥吃坏肚子了?还是中暑了?”

    蔡小妹吐了一会儿,觉得好些了,柳旺扶着她坐回到车里。

    柳安说:“顺道去找单大夫瞧瞧弟妹吧,别真是中暑或是吃坏了。”

    “大哥,我没事,不用瞧,也许是天热,这心里闷闷的,吐出来就觉得好受些了。”

    柳安还没说话,柳旺就不乐意地开了口,“不行,去找单大夫瞧瞧,要是真病了,你这几日就别去厂里忙活了,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大哥,走,去单大夫家。”

    柳安赶着驴车很快就到了单大夫家住的那个院子,停好了驴车,柳旺率先从车上下来,扶着蔡小妹下了车。

    柳安瞧着蔡小妹的脸色是有些不好,便说着:“快扶进去瞧瞧,弟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我在这儿等着。”

    柳旺本想说叫他大哥赶着车回家去的,可一想,蔡小妹身子不舒服,虽离家没多少路了,可他也心疼媳妇,一会儿瞧了病出来,还是叫媳妇坐着车回家的好。于是,就冲柳安点了下头,扶着蔡小妹敲了敲单大夫家的院门。

    单家的老仆王伯开了门,瞧是柳旺和他媳妇,就招呼着进去了。

    “王伯,单大夫在吗?我媳妇不舒服,请他给瞧瞧。”

    “老爷刚回来,你们先坐,我去请我家老爷。”

    单大夫从屋里出来,到西厢他专门用来接诊的屋子,看蔡小妹坐在那儿,脸色发白,柳旺在边上站着,一脑门的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

    一见单大夫进来,柳旺迎上去,拉了单大夫就往坐着的蔡小妹那儿走,“单大夫,快,您给瞧瞧,她方才吐了好久,说是心里闷闷的,不知是中暑了还是吃坏了东西。”

    单大夫把自己的衣袖从柳旺的手里抽出来,柳旺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头,“对不住,单大夫,我有些急。”

    单大夫微微一笑,坐下来,伸手搭上蔡小妹的手腕脉博处,“你是有些急,不过,为人夫心疼媳妇,也不为过。”

    单大夫这一打趣的话顿时叫蔡小妹和柳旺都不好意思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羞的都别开眼来,好像是两个犯了错被大人发现了的小孩一样。

    看单大夫号了脉后,就坐在对面不说话,也不写药方叫他们抓药,柳旺这急的呀,抓耳挠腮的,反观蔡小妹,似是有些怀疑又有些惊喜,不确定地眼神一直盯着单大夫。

    单大夫一瞧这对小夫妻的模样,便知道柳旺这傻小子还真以为媳妇儿生病了,至于蔡小妹嘛,她自己倒是猜出点了。

    “单大夫,你别吓我啊,你咋不开药方,我娘子她没啥事吧?是不是?你别不说话啊,你这眼神看的我直发毛。”

    单大夫见柳旺又伸手来拉他的袖子,胡子翘了翘,一把拍开柳旺的手,“去去去,别拉扯,你媳妇没病。”

    柳旺舒了口气,蔡小妹已是小脸泛红,紧紧地揪着衣襟。

    “没病?那是中暑了?中暑也得开点解暑的药吃吧?哦,对对对,不吃药也成,小妹,回头我去如花家给你要点解暑的沙冰吃,那个吃了凉快。”

    “去,不能吃。”单大夫一瞪眼,见柳旺不解地望着他,摇了摇头,“你媳妇怀了身孕,这寒凉的东西可不能乱吃,明白了没?”

    柳旺是真的傻了,呆呆地站着,没反应。

    蔡小妹红着脸,问单大夫:“单大夫,不知道有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头三个月最为紧要,不能累着,不能磕磕碰碰的,不能乱吃东西。”

    “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柳旺回过神时,盯着蔡小妹的肚子,愣头愣脑地问道:“娘子,你真怀上了?我要当爹了吗?”

    蔡小妹含情脉脉地看着呆愣的丈夫,轻启红唇,娇羞地说道:“对,你真的要当爹了。”

    “太好了”,柳旺脑海里,只这三个字不停地回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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